我以為我這氣也就生到這了，可萬沒想到在進到吳華的辦公室後，火氣蹭蹭蹭上漲了好幾個等級！

拉著窗簾光線十分昏暗的小屋裏，馬冬和吳華窩在兩只轉椅裏。吳華精神頭看著還行，一向幹凈清爽的馬冬滿面油光，顯的疲憊異常。兩人面前的監視器亮著，漆黑一片的病房裏，劉小妹窩在角落用頭一下一下的撞墻。

我盯著畫面看了幾眼，扭過頭看周朗，不敢置信的道，“你們又問劉小妹了？上次馬醫生不是已經說過劉小妹正在恢覆期受不了刺激也暫時接受不了激進似的治療嗎？這才兩天……你這兩天不眠不休就是在審劉小妹？”

周朗回手把門關上，正色道，“馬老師是這麽說過沒錯，可我也說過，我們的時間不多了。特別是你現在還暴露了！趙喬，你在心疼劉小妹的同時有沒有心疼過自己？就算你自己這條命不算什麽你又心沒心疼過你父母？你出事了，他們怎麽辦？”

“沒錯，我心疼我父母。如果不是心疼他們，我何必隱忍到現在這個地步。可……”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現在不是婦人之仁的時候。”周朗瞄了眼我包的和粽子一樣的雙手，道，“吳醫生麻煩你給她重新上藥包紮一下……呼，小喬，我真的好累，留給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我動動唇，把含在嘴裏辯駁他的話咽回去。他又忙又累我又氣又亂，現在談下去只有吵架一個結果，我還百分之百不會吵贏。

重新包紮過後，走到劉小妹的病房前。我重新組織了一遍語言，深呼吸好幾次努力讓自己心平氣和，然後把我的意思向周朗表達過去，“周朗，劉小妹的確是和我說過她偷過劉安的東西也藏起來過，可最後找出來的是一個老戶口本。在這種情況下，你真的確定劉小妹知道芯片的下落？你現在這樣疲勞審查一個病人，是不是在做無用功？”

周朗表情一頓，我把手機舉起來放在他面前，又道，“在我出來前劉安已經出去了，他說謊說自己去找劉小妹，可你看，他一直定在市區這個地方一直沒動。有沒有可能在你和一個瘋子較勁時，他已經把芯片賣出去了？”

我們曾經條條分析利弊猜測劉安想要賣芯片，可現在，周朗卻放任劉安不管了！我已經很久沒聽他說有監視或是調查劉安，就連對手那邊的消息也很少聽說。

“不仔細問過怎麽排除劉小妹不知道芯片下落？劉安那邊我一直在盯著，只是沒和你說。趙喬我做的事太多，不可能一一和你報備……”

“這不是報備而是要讓我知道事情進行到哪個地步了！”我努力讓自己不要生氣，而是和他講道理，“而是這些事每一件都和我有關，如果我連最起碼的知情權……”

“我說過你只要安撫好劉小妹，別的事都不用管！”周朗搶聲說完，把我手機拿過去，指著病房的門道，“這個手機需要檢查，你現在要做的是進去安慰住劉小妹！”

“周朗你能不能講理！”我氣的大叫。

“那你能不能別和我無理取鬧！”周朗也怒吼。

他掃眼四周，突然一把按住我肩膀把我抵在墻上，咬牙切齒的低聲道，“如果攪和到這件事裏的人不是你，你知道這個人現在什麽下場嗎？”

我被他突然的動作嚇到，看著他硬是沒說出話來。

周朗俯身，貼近我耳側，呼出的氣息打在我臉上，“……在有人發現你和權慧妍相撞的時候你就死了……包括你那不中用的老公和平庸的爸媽。”

“我說你們能不能別吵，這裏雖然沒人可也是醫院……”吳華聲音在周朗身後響起，向這一瞄，把頭扭向一邊，“哦……抱歉，你們繼續，繼續。”

呯，門一關，吳華回去了。

周朗站直身子，看向我的眼神依舊冰冷，“小喬，我耐心很有限，不知道哪一瞬就到臨界點。我努力保你命這麽久，不希望最後挑這個雷的人是你。懂嗎？”

我直視他，心中雖升起懼意，卻被心底燃燒著的股火氣拱著不會低頭服軟，“不懂。”

“那就裝懂。”周朗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人，“別讓我分分鐘後悔。”

周藍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徹底不見，我木然的擰開門進病房。靠在門上直到呼吸順暢懼意消退，才發現自己後背全是冷汗。

角落裏突然沒了劉小妹撞墻的聲音，房間裏一片死寂。

我伸手開燈，光線瞬間灑下。劉小妹雙手環著雙腿坐在墻角，瞪著一雙牛大的眼睛看我，頭發散亂，臉色撒白，猛一看過去像鬼一樣。

我嚇的打了個哆嗦剛穩住膽，她撲過來抱住我，眼淚噴湧而出：“嫂子，這是哪兒，我不認識……我害怕……你帶我回家，快帶我走！”

我回抱住她安慰，心中酸澀，“小妹不怕，不怕，這是在給你治病……別害怕……”

“嫂子，我害怕……我不喝硫酸，媽讓我喝硫酸，我不喝……”

“不喝，我們不喝。”我緊緊抱住她，不住的道，“小妹聽話，你安全了，嫂子在這……”

相較於兩天前，小妹神思更加清醒，可同時，受的刺激也更大。

就如馬冬曾經說的那樣，如果劉小妹有一個好的環境安心靜養，她完全可以恢覆健康。可現在的急於求成，讓小妹在還沒有徹底意識到自己的病以及身處何方，就面臨疲勞逼問，直對記憶裏最不好的東西。

我哄了好一會兒，疑神疑鬼總說高大麗要給她喝硫酸的劉小妹終於安靜下來。平靜的聊了會兒天，說了些我們在一起時開心的事，她抱著我的胳膊在病床上蜷縮睡著。

馬冬輕輕推門進來，在不吵到劉小妹的情況下觀察了會兒，然後輕聲對我道，“小妹治療的還算及時……現在情況不錯……”

話說的吞吐，我直接接過來，“最好不要受刺激是嗎？”

馬冬長嘆，勸我，“周朗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芯片的事原本有比現在簡單的處理方法，可他沒那麽做。”

我挑眉，“還有別的辦法？”

剛才周朗說的話我往心裏去了，只是想不通當時那種環境下他還能有別的什麽辦法。他不是已經在知道我韓慧妍當撞的第一時間就對我明審暗問再搜查了嗎？

“有，而且沒有現在這麽多麻煩……”

門突然被擰開，周朗走了進來。

本來睡著的劉小妹突然驚醒，看了眼周朗和吳華後瘋狂大叫，不往的往我身上夠，“嫂子，嫂子……”

周朗一把揪住劉小妹，對門外使了個眼色。緊跟在他身後的吳華馬上進來，拽過劉小妹的左臂推下一管藥。

我甚至沒來得急阻止，他就已經抽出針管，只在劉小妹纖細又布滿傷痕的胳膊上留下一滴晶瑩的血珠。

“你們在幹什麽！”我一把推開吳華，“不是說現在不能給她用藥嗎？”

如果能用鎮定藥物，幹嘛非要我過來安慰她睡覺休息養身！

“沒時間解釋了，外面來了三臺警車，肯定是找劉小妹的。”周朗打開門，吳華彎腰換起劉小妹撞開我出去，“去太平間，現在沒人，半個小時後我想辦法帶你們出去。走貨梯……”

兩個人風風雨雨閃現閃沒，帶走劉小妹，徒留一間空病房。

馬冬看我一眼，“你不跟上去？”

我當然要跟上去，可在出門時停下，目光鎖住馬冬，“你的話還沒說完。”

周朗終究有什麽辦法，可以快速解決問題還沒有現在這麽多麻煩事？

“把你生死置之度外。”馬冬踱步出去，“如果當時他不考慮到你是他同學，說真的小喬，他不會落到事事被動的地步上。”

“所以，這是我的錯？”

“收起你的刺，我的意思是你要學著信任他，而不是懷疑吵架。”說罷，馬冬頭也不回的走了。吳華迎面回來，對我道，“周朗讓你回家，這裏我處理一下，你快走吧。”

我止住往貨梯去的腳步，扭身從另一邊步行梯下樓。

來到一樓，迎面和幾個警察擦肩而過。其中一個穿警察的女人我認識，正是上段時間天天到我爸病房裏來和我們拉關系，後來讓劉安攆走的蕭婷。

我感覺她看到我也認出我了，可並沒有停下來和我說話的意思。所以在讓了路後，我就走了。

沒想到還沒等走到大門口，又遇到了另一個熟人——王姐。

王姐看到我笑呵呵的打招呼，我問她來醫院幹什麽，她說她堂弟，也就是那個秦姓官員的兒子的一個朋友在這裏住院，她每天都給送湯來。

我聽了後看了眼這醫院的環境，然後笑了。

秦家公子的朋友再不濟也得是個富二代吧，會來這種地方住院？

不過這個和我沒關，所以我沒多問，隨便聊了幾句先一步走了。

走到醫院門口，我遇到了第三個熟人。

嗯，很熟的人——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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